第44章 我和你的未来
第四十四章 我和你的未来
人生的结局不是赢就是输。
那究竟什么是赢什么是输呢？
三十年后的王亚坐在那个球场，看着那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脑海中响起的问题——三十年前自己的任性，现在自己拖着一条废腿，每次望着绿油油的球场，那无法抑制的踢球的冲动，还有在可悲的冬天、下雨天，只要是阴冷和潮湿来袭，自己总是抱着腿钻心的痛。
三十年前的一场球赛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而自己也带着绝望渐渐地走上了另一条人生之路。
尽管三十年后的他终于摆脱了因为右脚残废带来的阴影，同样拥有幸福的家庭、富足的生活，还有身边可爱的孩子和深爱的妻子，可这一身西装就是他全部的梦么？
不是的！
他多想和球场上的那个男人一样，王亚永远都不会忘记三十年前他的那番话还有如今他做到的这一切，可是自己紧紧能够在电视里看着那一群自己的朋友，看着一群本来和自己相差无几，甚至逊色于自己的人一个个走上了最梦的舞台。
而自己……
只有眼眶里的泪水，嘴边的叹息，久久难以释怀。
他，曾经也被许多人看好，那个叫张宁的教练甚至夸过自己，自己会是中国国家队未来的锋线灯塔，可现在呢？
拍了拍自己的右腿，如果当年自己能够听教练的劝告，能够明白父亲嘴里的那句担当，甚至不在意和秦夜的绝对，他应该是另一种人生了吧。
披着红色的五星红旗，骄傲地摧城拔寨、攻城略地，或许也能在欧洲留下自己的名字和一段传奇。
但一切都晚了……太晚了。
三十年没有联系了，自从那一天以后……
三十年没有在碰过足球，自从那一天以后……
王亚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此和足球告一段落了，令他意外的是被自己视为一生的对手的秦夜竟然成为了自己儿子的偶像。王亚从来不刻意去接触足球这片领域，但或许是天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儿子就爱上了足球，而那个叫秦夜的男人终于有一天走进了他儿子王小北的视线。
“爸爸，爸爸，秦夜好帅！他好厉害！”王小北现在读的也是云尚高中，不过在校足球队只是个替补球员，没有当年王亚鹤立鸡群的天赋，但对足球的爱王小北不输给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
只是……为什么自己的儿子的偶像就一定要是他呢？
那个男人的身后留下的是一个传奇，就像当年的话，不可复制。
骄傲，王亚也曾有过，但随着右腿烟消云散了。
唉！
又是熟悉的叹息，大概是在商场呆了太久的原因吧。
“小北，你可知道你的偶像曾经是我最大的对手么？”王亚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道，以前的他从来没有如此坦率的和自己的儿子讲过自己和足球的关系，因为从三十年前，他就彻底和足球告别了。
哪怕心里有再多的不舍，就像秦夜当时说的：“你的心已经配不上足球了！”
是自己的任性毁了自己的梦，这是怎样的悲哀降临在他的身上——足足两年时间，王亚最终克服了自己的内心恐惧让这只残废的腿重新站了起来，可是想踢球已经不在可能了。
“不会把？”儿子的眼里，王亚看得出他的吃惊还有……多少还是有点怀疑吧。
看看自己的样子，突出来的啤酒肚，还有发福的手脚，唉！是真的老了，也是真的离开的太久了。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在那次法国的相遇，或许王亚真的连秦夜这个人都会遗忘在记忆的深处：可是……看看那飘扬的红旗，还有全中国的“秦夜风潮”，是的，就像他当年说的那样，做到了他承诺的这一切，中国足球的领路人，你——做到了。
可是三十年前的自己呢？
想想当时自己的荒唐，王亚不禁摇了摇头，可是……
“医生，他怎么样了？”秦夜已经在医院等了足足10个小时，秦五已经和秦夜的父母打过电话，因为秦夜的坚持，所以只好一直在医院等着。而秦五会安全地把秦夜送回家，这也是为什么秦厚华并没有强制秦夜回来。
已经是二点多了，冬天的临晨透露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秦五把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裹在了秦夜身上。秦五是战士，这点寒冷并不算什么。但是秦夜才五岁大，这样的夜晚太冷了。
王亚的手术刚刚结束，秦夜就急着冲到了医生面前，他必须知道王亚怎么样了，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再责怪自己，是自己把王亚害成这样的。
医生说出了“十字韧带撕裂”，“半月板扭曲”，还有“右腿缺失性残疾”几个恐怖的词汇，至于恢复效果还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
光听这几个名词，其中的任何一个对于一个足球运动员来说就已经致命，更别说是两个皆俱了。
所谓的十字韧带，指的是膝关节内有前、后十字韧带（又称交叉韧带），前十字韧带起自胫骨髁间隆起的前方，向后、上、外止于股骨外髁的内面；后十字韧带起自胫骨髁间隆起的后方、向前、上、内止于股骨内踝的外面，膝关节不论伸直或屈曲，前后十字韧带均呈紧张状态，前十字韧带可防止胫骨向前移动，后十字韧带可防止胫骨向后移动。
而半月板是2个月牙形的纤维软骨，位于胫骨平台内侧和外侧的关节面。其横断面呈三角形，外厚内薄，上面稍呈凹形，以便与股骨髁相吻合，下面为平的，与胫骨平台相接。这样的结构恰好使股骨髁在胫骨平台上形成一较深的凹陷，从而使球形的股骨髁与胫骨平台的稳定性增加。半月板的前后端分别附着在胫骨平台中间部非关节面的部位，在髁间棘前方和后方。这个部位又可称做半月板的前角和后角。
通俗的说就是膝盖前的纤维软骨，胫骨tibia小腿双骨之一。可分为一体和两端。上端膨-大，形成内侧髁和外侧髁，与股骨下端的内、外侧髁以及髌骨共同构成膝关节。两髁之间的骨面隆凸叫做髁间隆起。隆起前后各有一凹陷的粗糙面，分别叫做髁间前窝和髁间后窝。上端的前面有一粗糙的隆起，叫做胫骨粗隆。外侧髁的后下面有一关节面，接腓骨小头，叫做腓关节面。
最著名的十字韧带撕裂的当属意大利球星罗伯特??巴乔，以及英格兰球星迈克尔??欧文，当然这些病症并不是一定会毁了一个足球运动员，看看罗纳尔多的神奇第二春。但是一般而言却是致命的，单是欧文从皇马沦落到纽卡斯尔联，然后在06年世界杯的拙劣受伤——对阵瑞典开场不到几分钟，一个倒地就让他又躺在医院几个月。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是怎样痛苦的折磨？
“很不好，我只能这么说。”医生还是一脸严肃，但看上去更加憔悴——或许是手术的疲劳吧。
“医生，那我的孩子会残废么？”这是王亚的母亲，看得出来是一个比较时尚的家庭妇女，没有任何的家务劳动，看她嫩白的手就知道。而王亚的父亲应该是中产阶级的白领，手上的表和眼镜都能看得出他的身份。
“残疾的概率很小，但是因为右腿严重扭曲，如果恢复理想应该不会。我说了，这次的康复必须要看病人的意志，病人是个孩子，他的心理才是最大的关键。在未来一段时间要拄拐杖，而且要注意的是不能让他的脚在有不正常的受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还有，你们的孩子可能再也不能踢球了。”
不能踢球！
秦夜甚至不能想象自己一周时间不碰足球，何况是再也不能踢足球了，对于王亚来说，和剥夺他的人生有什么不一样呢？
“我们能进去看看么？”王亚的母亲有些焦急，自己的儿子这一刻是多么需要家人的支持呀。
“他的麻药刚退，不过他只想见一个叫‘秦夜’的。”医生看着王亚的父母说道。
“我么？”秦夜也不敢相信王亚怎么会第一个想见他。
“是的。”
“秦夜小朋友，不要有负担，我和王亚的母亲都没有怪罪别人的意思。在比赛之前我就和我的儿子说过，路是他自己选的，这样的人生也是他要的。一个男人要有担当。”王亚的父亲是第二次说起了这番话，秦夜虽然还有点懵懵懂懂，不过他显然能够放下心头的一块巨石。
这不是我的错。
白色的病房，永恒不变的药味，足够刺鼻到让人昏眩。
“你醒了？没事吧？”秦夜关心道。
“你说呢？”王亚的双眼红肿，看来在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与足球彻底告别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我知道了。”
“是么？”王亚还是很痛苦的，“现在的我不可能在是你的对手了！”
“难道你觉得打败我就足够了么？”秦夜的反问让王亚抬起了头，是的，长时间王亚一直把秦夜视为对手，可他忘了秦夜不是足球的第一人，秦夜的对手又是谁呢？
“你的任性使你坐在这里哭泣，我不是可以在嘲笑你，我是在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把你视为我的对手，我一直在往前走。”
“什么？！”
“我想追着那个男人的足迹，你知道么？法国的齐祖??齐达内是我的偶像，我的目标是让中国捧起那神圣的大力神杯！”
“什么？！”
“是的，所有人都会惊讶，因为很少有人这样去想，去追求。而我所做的只是希望用上天赐予我的天赋带给中国足球新的希望，你可以说我满口胡言，可是我说你是浪费了上天的好意——你输了！”秦夜并没有想过安慰王亚，这不是对他的同情。
错的，不是由谅解来谅解的。
错，就要知道什么是对！
“什么是未来？”这是王亚在秦夜离开前的最后一个问题。
“三十年里，我能做到的是让那五星红旗真的在世界之巅飘扬，这就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