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夜奔(一)
第四十九章 夜奔(一)
在年根隆隆推进脚步声中，C市最为阴冷潮湿的1月就在这样有些仓促的气氛中转瞬即逝。虽然距离春节还有一周的时间，但是偌大的C市此时已经笼罩在愈来愈浓烈的年味儿当中。街上到处都是放了假的孩子们兴高采烈地采购着自己过年的置办，而忙碌了一年的大人们在此时则显得更加的忙碌。而那些街头巷尾零星响起的炮仗的声音，更是将这种年关将近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叶枫此时却还是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每一天，而他也已经决定今年不回家过年了。这倒也不是叶枫对家庭有多么的凉薄，而是因为叶枫的奶奶老家便是S省的D市。当年他奶奶在50年代跟着叶枫的爷爷复原转业回到了山西之后，50多年来就能再回一次家乡，甚至一度都和S省的老家亲戚中断了联系。
而在前些年和老家重新联系上之后，随着年事渐高，叶枫的奶奶就一直想回S省的老家看看。而今年一是叶枫自身的经济状况极大的改善，二是确实有着太多的事情需要他来奔波。
于是叶枫和爸妈一商量之后，大家最终决定今年全家人都回S省奶奶的老家过年。当然机票钱自然是暴发户老叶来买单。而现在就在S省C市的叶枫甚至在年三十下午动身，便能在晚饭前赶到D市和全家团圆……
在昨天下午，叶枫终于将一直坚持呆到此时的林雪送上了返回南京的飞机。而放假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叶枫没有训练的时间几乎都是在陪伴林雪中度过的。
虽然仅仅是个短暂的离别，但是被机场那种浓浓的离别情绪所感染的林雪还是在叶枫面前表现出了自己柔弱的一面。当机场广播里响起了登机通告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女孩在老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扑入了他的怀中，而叶枫那双起初不知道该放在何处的手，在一阵的茫然之后，最终选择了将女孩紧紧地抱住……
于是两个在十几天之后就会重新见面的年轻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在候机大厅里默默地偎依，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彼此都稳健而激烈的心跳……
然后伴随着再一次的登机通知，林雪走了，而女孩身上那让叶枫无限迷醉的淡淡的馨香，去似乎依旧萦绕在老叶的身边……
……
寒夜如水，夜半C市的天际间此时难得地挂着一弯冷月。月光以及从树影婆娑间洒下的点点路灯的灯光，共同将这条蜿蜒曲折的公路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幕之中。而已入寒冬的深夜，公路上此时空荡荡地连一辆经过的汽车都不曾出现。而公路一头绵延往回直到静静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突然一阵巨大的胎噪沿着公路首先传了过来，继而在一个弯前出现的是一阵穿透力极强的接近白炽的强光，紧随其后的是一阵空气被凭空撕裂后的呼啸。而就这样这样刹那之间，一辆依稀是银色的轿车已经将公路上放在死一样的沉寂打破，挟着巨大的威势朝黑暗的尽头驶去……
此时一身的车手装备披挂齐全的叶枫正仔细地盯着VTS的前方，改装过的氙气头灯发出的超亮光线将前方很远的一段路面都照的格外通明，高速行车当中细微而不断的颠簸由VTS那富有刚性的底盘传递到了叶枫的身上，而几个连续但却弧度不大的弯角都在叶枫现如今已经日臻娴熟的操控下系数通过。
仔细感受，你甚至可以感觉到进入亢奋状态的叶枫在掌控VTS不断变向时的那种独特而富有韵律的节奏，而这样独特的节奏的不断反馈又让叶枫的那种完全亢奋的状态更加强烈……
在最近卡丁车俱乐部宣布放假关闭之后，没有了训练场地后的叶枫便在塞纳的默许下，开始了这样的夜间训练。而为了保护夜间行人及其他车辆的安全，叶枫在绕着C市跑了好久之后，才找到了这样一个既富有连续的弯角，夜间的车流量又不会很大的所在。而远离市中心的地理位置，让每次都是子夜时分才开始出动的叶枫并不用太过担心违反交通法规，以及遇到其他各种的纷扰……
在被塞纳“困在”卡丁车俱乐部的赛道上训练了很久之后，伴着如水的夜色高速飞驰在空旷无人的公路上，叶枫才找到了那种久违了的驾驶的畅快，油门动作也比以往更加生猛了许多……
塞纳依旧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叶枫每一个动作的细节。不在驾驶过程中当场指正，并不意味着塞纳对叶枫放任。相反在训练完成之后，塞纳总是会结合绑定在VTS车身上的跟派摄像机的图像，严苛地指出了叶枫每次过弯、换挡和走线时的欠缺和失误，并且要求叶枫在下一次的动作完成中必须将上次发生的典型错误纠正。
这样的训练方式其结果在初始阶段就是会导致叶枫不断地重复某个技术要领，直到老叶不再犯错为止，而在这样近乎魔鬼式的一次次重复之后，叶枫收获的是相对平稳的组合动作发挥，和已经形成某种惯性动作后的协调……
而看着此时异常亢奋的叶枫，塞纳其实知道目前叶枫所面临的问题。在通过远远超过其他职业车手的训练强度和训练时间的苦练之后，叶枫迅速地将自己的基础赛车驾驶能力提高到了一个比原来高得多位面之上。
可是，一直进行着单独训练的叶枫却也比其他多人集训的车手缺少必要的参照物，以便让他对自己真实的能力进行比较客观的判断。数字毕竟是个极为空洞的东西，而赛车运动毕竟是在真实竞争和对抗中展开的。而如果想让叶枫在下一阶段的训练当中继续有所提高，他就应该确切的明白自己目前所处的水平和自身的不足。而塞纳明白，想要检验这一切，唯一的手段只有参加一场比赛，真正的比赛。
可这恰恰证实他们两人目前所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正式车手的叶枫现在又能参加什么比赛呢？而在地下飙车这个问题上，塞纳又有着近乎偏执的执拗。首先作为一个真正的赛车手自居的车神本身就对地下飙车有着深深的厌恶，并且在放纵了一个Eric之后，塞纳绝不会在这个原则性问题上再给叶枫任何的让步。就算是目前这样在普通公路上的空跑练习，其实塞纳都并不想同意，但是暂时没有训练场地的窘境，塞纳才勉强做出了让步，而更是明令禁止叶枫在公路上有任何的纰漏。
可是看着此时如出笼猛虎一般亢奋而激进地驾驶着VTS的叶枫，塞纳对现在这样的选择产生了莫名的怀疑，像叶枫这样正处于热血沸腾的年龄，自己真的可以让他远离那些很容易就让争强好胜的年轻人欲罢不能的地下狂飙吗？
塞纳此时却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