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迫近的威胁
34.迫近的威胁
吉尔点了点头，看这样子他也没觉得兰斯杀掉一个爵士有什么不对。像他们这样的人，生来就注定是主宰别人命运的人，哪怕他的弟弟血统里带有人类那一份肮脏的血液也是一样的——至少那份依附于王座上的血统不容侵犯。
对于这位不速之客，反倒是兰斯有些沉不住气。
“吉尔，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该不会真的是来找我拉家常的吧？”
“自然不是。”拥有吸血鬼血统的金发男子答道。
“那就快说，你该不会认为我会留你在这儿吃饭吧，身为咕噜岭的郡长，我可是很忙的。”兰斯义正词严地说道，事实上他边说还边打了个呵欠。
吉尔冷淡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这位不成器的弟弟，兰斯的惫怠一如他人所知的那样，与其说会忙工作，不如说急着睡个回笼觉。
不过他并没有再讽刺对方：“这一次是父亲派我来的，你走的时候太匆忙，他让我给你带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
“钱，仆人。”吉尔回答的简单明了。
听到这句，兰斯从睡床上坐直了身体，他惊讶的看着吉尔，不会吧，这货不仅不是来找茬的，竟然还是来给自己送钱的，没听错吧？
“有多少钱？”兰斯试探着问。
“不比你从我这里‘借’走的那笔财宝少，所以兰斯，你知道的，这笔钱首先要抵消掉你从我这里‘借’走的部分。”提到这个借字，吉尔加重了声音。
兰斯张了张嘴，本想反驳，但是看到吉尔把手按在了剑柄上，他知趣地闭了嘴。
如果黑钢的属性介于B级与C级之间，那么现在呈现在兰斯眼睛里吉尔的数据，就是这样的。
吉尔（恶魔－吸血鬼混种）。
职业：军人。
技能：【剑术A－】、【魔力操控B+】、【计略A】
兰斯很清楚，黑钢不是这个死人脸的对手，但是这么一对比，还真发现差距有够明显。
兰斯把话咽了回去，好汉不吃眼前亏。
“还剩多少？”他臭着一张脸问，真是不爽，刚给了他希望马上又给他失望，要不是他现在真奈何不了吉尔，这个带着人类血统的恶魔现在早翻脸了。
“30000金，实际数字要少一些，但我给你填平凑了个整。”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哥哥大人。”兰斯皮笑肉不笑地说。
“不必。”吉尔冷淡地说道：“还有一些仆人……”
“带他们走，我可不想我的领地里多出几个随时想要我命的间谍。”兰斯直言不讳。
吉尔没有说什么就算是默认了。
“对了，我什么时候能够回领主堡？”兰斯突然问道。
吉尔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道：“除了父亲，大哥也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咱们兄弟没有隔夜仇，所以冰释前嫌了？”
兰斯的幽默显然没有打动这位冰冷的二哥，他用他那双无机质的眼睛盯着兰斯：“他让我告诉你，下一次见到你时候，他就扒了你的皮，别以为父亲能够一直护得住你。”
“那我岂不是永远回不去了？”
吉尔的眼睛依旧凝视着兰斯那双不属于恶魔，甚至不属于深渊的银色眼睛，事实上，那双眼睛遗传自后者的母亲。吉尔像是想要透过那双无暇的眼睛，看清楚潜藏在这个弟弟身后的本性，他不像老大那么鲁莽，事实上，他或多或少能够感受到一些那玩世不恭背后的野心，毕竟，就算是兰斯，身体里也留着大恶魔的高贵血统。
他张了张嘴，终于开口了：“你是不是想除掉大哥？”
面对这么一句回答不慎，立马遭来灭顶之灾的质问，兰斯双手抱头躺了回去：“如果有机会，为什么不呢？”
“那么我呢？”吉尔又问。
事实上他的手一直放在剑柄上，以兰斯作为对手的话，他可以在转瞬间要了对方的命，哪怕是附近的这群侍卫一起上都不行。
但是兰斯的回答和上一个如出一辙。
“如果有机会，为什么不呢？”兰斯枕着脑袋，目光望着天花板，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吉尔身上弥散出犹如实质般的杀气。
站在这个大厅里的马维爵士觉得自己快用疯了，这是什么情况，两兄弟在这里要反目厮杀了吗？
不只是马维，就连黑钢和那些侍卫们也对吉尔的杀气有了反应，默默地将他包围了起来。
“兰斯，你的人不是我的对手。”吉尔似乎对周围的那些人无动于衷，在他面前，唯一能够够得上资格跟他谈话的，只有他那个玩世不恭的弟弟而已。
“你说的没错，但你不会杀我，至少今天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还不够资格。”
当兰斯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吉尔从剑柄上挪开了手，房间里的杀气徒然一滞，彻底消失了，仿佛一开始就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转过身，再也不看兰斯一眼。
但他在迈开脚步之前，留下了一句话：“给你一个忠告，兰斯，我的耐心不是无期限的，记得我们之间的那个约定——还有，今天的事我会转告大哥的。”
“无所谓。”兰斯耸了耸肩，一脸的不在乎：“大哥还能杀我两次不成？”
没错，一个死刑犯为什么要在意他脖子上的绞索究竟是一根还是两根呢？
吉尔没再看兰斯一眼，也没看他身边围绕他的黑钢和黑甲侍卫，他大步迈出，无人敢拦下他，而跟他一道来的马维爵士，倒是仿佛今天第一次见到兰斯一样，回头迅速地看了那个躺在床上懒散的青年一眼，然后匆匆地追上了吉尔的脚步，他倒是很清楚，这事不是自己能掺和的，就当做没看见吧。
吉尔走后，房间里就剩下黑钢，蕾拉和兰斯的那些侍卫，蕾拉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也渐渐明白，自己的郡长大人正在被什么烦心事所困扰，但这不是她一个乡下女孩能够解决的，她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兰斯挥了挥手，让他们全部退下，蕾拉咬了咬嘴唇，尽管她担心着兰斯，却也不得不服从这个命令。
房间里又只剩下兰斯和他的心腹黑钢。
“少爷，你还是太急了，现在远没有到摊牌的时机。”黑钢的脸上表现出忧心的神色，虽然一般人不知道如何从他那张蚂蚁的脸上学会区分。
而兰斯的回答却很平淡。
“黑钢，你错了，这些牌从一开始就是打开的，他们从未掩饰过对我的敌意，吉尔不是笨蛋，我如果用拙劣的谎话根本骗不过他，倒不如大方一点承认了。”兰斯十分理智，或者说从未有过的清醒：“我和吉尔有一个约定，只要这个约定还在，吉尔不会对我出手——至少他本人不会，而大哥的话，他倒是想杀我，但是我老头子在的话，他也一样拿我没什么办法，所以说时间还是有的。”
黑钢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他知道伊古萨斯家三兄弟的一些事，但仅限于兰斯需要让他知道的地步，而更深层的，已经被湮没在过往岁月的记忆里。
一时间，兰斯望着窗外的那片怔怔的出神。
【吉尔哥哥，吉尔哥哥。】
【兰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的。】
还记得那一年，他曾对他说的那些话。
但转瞬间，都被仇恨与谎言撕扯成了碎片——
【兰斯，滚出我的视线，别逼我杀了你！】
兰斯叹了口气，从记忆中回到了现实。没有永远不变的感情，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这就是深渊的法则。
兰斯的目光向远眺望，那里，整个咕噜岭正掀起一次拓荒运动。
而他的目标，在更遥远的地方，已经没有再回头的时间！
在收服了穴居人，又安放下了水晶矿脉之后，兰斯终于开始着手清理他的内政任务，为自己的领地等级提升做准备。
他如今能够选择的政令分别是拓荒I，播种技术改良I和税制改革I，这3个基础项目只需完成其中的两项，再支付一定的费用，兰斯就可以完成这次领地的升级。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兰斯征募了好大一批徭役，对附近的荒地进行开拓，并且对播种技术进行了改良。
这事说起来还挺巧，因为完成这项内政需要一个【农业】技能专精在F以上的人，而谈起这事的时候蕾拉正好在他边上，当听说兰斯需要找一个会种地的人之后，蕾拉推荐了她大病初愈的父亲。
本来兰斯也就抱着一试的心态，顺便卖蕾拉一个顺水人情的意思。
但当他把蕾拉的父亲鲁尔叫来一看，才发现对方拥有的【农业】等级还不低，达到了E级的评定，应付这种最基础的条件绰绰有余，兰斯干脆大手一挥，让他全全包办，短短两日之内，兰斯就领到了任务完成的声望和奖励。
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征募的那一千徭役也会完成对咕噜岭周边的开拓任务，这并不是一次全境的大工程，只是开拓出更多能够播种的农田而已，所以工期并不长久，至于剩下的一个税制改革，看起来是最简单其实也是最麻烦的。
在不久前，彻底倒向兰斯这一边的莫森已经交代了存在于税制当中的猫腻，也让兰斯明白了自己在普通民众里声望刷不上去的原因，不过他还是不能狠下心来大刀阔斧的改革，不然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乡绅，这一次就要彻底被送到兰斯的对立面上去了。
“不能操之过急。”兰斯默默地对自己说。
距离正式的决裂，还是有些时间的。